大概下午一点左右到达地铁王府井站,从东北口出,结果是进了一个很大的商场的地下区,商场的名字好像是"东方新天地"。绕了半天才从这个商场的西门出来,到王府井大街。
街上人不多,警察较多。有行人在周围拍照,主观感觉来说,拍照的人似乎略多,没有警察上前询问。有三五成群的人站在某些商店门外观察周围,有时能看到其中一个人单耳戴耳机,应为便衣警察。在麦当劳门口布置大概边长十米的施工围栏,没有缝隙,不可能看到里面情况,里面轰隆隆的声音十分单调,而且丝毫不休息。麦当劳周围的人明显多于其他地方,但主观感觉是,难以判断是便衣警察还是欲集会的人。一辆洒水车开过,应为阻止人群聚集,因为北京刚刚下过中雪,而王府井是步行街。我在外文书店转了一会儿。在书店里听到一个外国人用中文问服务员为什么那么多警察,服务员说要开会,有活动。又问不知什么,大概服务员回答道为了不让人聚集。我没有仔细听,因为在公共场所,意外听到他人谈话还好,但是有意的话,恐怕还是偷听。在书店里还意外发现两个胳膊上带着"首都治安志愿者"老人。
大概不到两点从书店出来,在王府井大街与东安门大街的交点处,拉下绳子,许出不许进,交通管制开始。可以料想,任何进去的胡同入口也是同样。向西走到晨光街,所有往东通向王府井的胡同入口均有守卫,而守卫的人除了警察之外,还有戴着某种胸卡的人,胸卡上能看清的字只有"工作证",另外好像有个王府井的标志。需要说明的是,并不是完全不许进,我看都有人可以通过,可能是想警察说明自己的家或者工作地点在里边。有少许人停留在这样的入口,大都不超过三十岁,有人打电话说着"我现在进不去!"
这样走到长安街,在向东去王府井。在王府井和长安街的路口,聚集了大量人群。拍照的人是极个别的,我在周围只找到两三个,没有发现警察上前询问。有个穿着略陈旧的人右臂挽着一台摄像机,与他的外表形成强烈对比,那台摄像机如果不仔细看是很难发现的。我与他迎面而过,发现是个阴郁的老人,只在下巴上留着五六公分的红棕色胡子。他的表情让我感到害怕,我却不记得他有没有戴眼镜。有人索性坐在长安街边的栏杆上,但更多的人是想办法进入王府井。我马上得意地想到从那个商场其实是可以进去的,然后马上发现人流在涌向那里。跟着人流进入,果然那个门现在不允许通过了。听到有人计划从某个商场店铺的后门过去,但我认为他不会成功。此时大概下午三点,而这个商场的人,至少是在商场的这个区域的人,是两小时之前的好几倍,让人有拥挤之感。
从长安街向东到东单,东单北大街上的人群似乎和王府井无关。在有的胡同还是有警察守卫。在金鱼胡同和东单北大街的路口,我看到人可以直接通过,警察手里是在有的考试时会遇到的检查手机、无线电发射装置的东西,但我没有看到他们使用。从这条胡同向西就是我从王府井出来时所遇到守卫处。此时大概三点半。但我还是向北以确定交通管制的范围,果然再向北的胡同就不再有警察了。从西堂子胡同拐甘雨胡同到王府井大街,在向南几步返回我第一次遇到交通管制,许出不许进的地方,交通管制已经解除。人到处都是,比几小时前多不知几倍。一对年轻男女,带着相机,包挎小型家用摄像机。那兴高采烈的表情,让人很不愉快。
人很多,警察与其他工作人员也增加了一倍,甚至更多。只看到一个拍照的人,从外表看,确实像游客。之外我再没有看到有人拍照,因此,我也没有看到警察去干涉拍照的人。警察大都很轻松的表情,几人之间笑着聊天。我甚至看到有警察隔着几十米,与站在商店门口的便衣警察互相打招呼,也让人确认了便衣警察的特点。一辆洒水车开过,而我突然发现旁边停着至少四五辆洒水车。在麦当劳周围,步行街上的椅子被坐满了。却也看到一个单耳戴耳机的便衣笑着与一个坐在椅子上的人聊天,当然可能是调侃。然后我回到长安街,活动结束。
(我一直以来是这样的看法。所谓这些活动,或者言论,都是来自这样一些人:虽然他们绝对不能被称作"别有用心",虽然他们确实反对不合理的社会现实,但是动机却值得怀疑。我认为他们更大的程度上是利用话题赢得关注影响支持,而目标是权力和金钱,为社会争取公平只是附带的、可有可无的。来自他们的很多言论和行为,令人感到的也是肤浅、炒作、自以为是。而在这当中,很多社会不公的受害者与与对社会现实感到不满的年轻人,从某种程度上说,被利用了。
但是也许我的一些看法应当有所改变。首先就是,把所有的组织反对政府的人一概而论是不正确的,不能说因为一个人反对政府所以他一定是为了个人私利。目前来看,在召集集会的人没有激烈言辞和煽动言论,也还没有什么证据证明他的目的是个人私利。另外,不合理的社会问题应当解决,应当允许百姓发声,即使是借他人的召集。因为从现场来看,可能确实有很多纯粹看热闹的人,但是确实也有普通百姓来表达自己不满的,只是人数可能远不如宣传的那么多。而青年的关注也更是不应忽视和歪曲的。即使他们的看法不不正确,也应当有和平表达的权力,更不要说他们的看法是真的不正确么。如果平和的声音不被理会,发声的人会认为要再提高自己的声音,甚至要加上生气的情绪,才能让对方理解自己的立场。如果再不会理会,发声的人就会歇斯底里,再到绝望了,这是最可怕的情况。
但是,就这番集会来说。又显得有些讽刺。首先是,"首都志愿者"和戴着"工作证"的人和那些真心集会来表达不满的人,其实差不多,让人多少有些说不出的感觉。另外,更重要的是,要进行一场战争,先要确定战争停止的条件,因为战争本身不是目的,目的是利益,是领土、金钱赔偿。如果说不清战争的目的,那么就会被对方认为战争是要消灭对方。我们知道历史上的罢工,它们都是有明确的目的,八小时工作制,选举权。没有明确目的罢工,都是要革命的。法国现在的罢工,往往是抗议政府的新的养老政策。都是有停止条件的。现在这种集会,就是一种没有目的、没有停止条件的战争。你集会的目的为何?你要怎样才满足,才不再集会?你认为一个工厂的建设是错的,于是集体散步,最终政府撤销了这个计划,你的抗争成功了。但是这次周日的所谓"茉莉花"集会呢?你要明言,你需要政府要做那些具体的行为就会停止抗争,而不是简单地发泄自己的不满。如果你有确定的目的来集会,你的集会才可能达到这个目的。你只抽象地说,要民主,要自由,要公平正义。你要政府如何做,你才觉得你得到满足了?厦门的集体散步可以成功,但这种茉莉花集会不可能成功。沦为一时的闹剧还是好事,最糟糕的是持续下去没完,抗议的人总说自己的条件没有被满足,然后政府派人希望解决事端,发现提出来的条件太抽象,没办法解决,最终事态升级,酿成悲剧。你说你要反腐败,只能具体地说你反哪个人的腐败。否则,是不是要我把所有的官都撤换掉才算满足你的要求?只怕你又要说我换的官还腐败还要反,最终陷入无休止的内耗上。更不要说这个"茉莉花"集会的要求比简单的反腐败还要抽象。
似乎最后得到这个结论:这个活动的组织者,要么是愚蠢,不知道吸取历史教训;要么就是个居心叵测的野心家。也许现在他还不是野心家,但他却有着沦为野心家的可能。)
回来后做了个噩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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